Ash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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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me and punishment 01

@拿铁加枫糖 圆桌十虐之生离死别 (其实我偏题了QAQ)

他站在死亡的边缘,不害怕也不挣扎,他仅仅是闭上眼睛,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再没有下一口,他确信他是自愿地停止呼吸。生命就像是不断退去的海岸线,极度简单的消退,下沉,落入幽深的黑暗,一切都处在深沉的睡梦中——这就是他的梦寐。他等待这一刻许久,死亡,解脱,与必要的惩罚。他将葬于快乐园,这是他生前留下的遗嘱,这是他死后的归宿,他将葬在一切并未开始地方魂归故里,他将躺在死的盒子里与蛆虫分享他的躯体,他不再看,不再想,不再说,也不再愧疚。他已经接近了,他看见了死神的马车,幽暗的冥火,长声嘶鸣的黑马,他朝着马车接近,前进,在他的脚触碰到地面的时刻,他坠入了一片不知名的空间。

落日倾泻着忧郁金流,连绵起伏的山地中间,整片青绿色的草地闪烁着温柔的金色的光泽,温顺又无害的动物埋头啃着青草,在视线的可及的最远端,卡梅洛城矗立着,沉默的,又是神圣的,他记得那条通往卡美洛的路,尖尖的麦芒在风中摇晃,成片的野玫瑰连接着,直到路的尽头。

他不属于城邦,他是背叛的骑士,他还不至于忘记了他的污点,他的不贞,他剑上的血光,那是座荣耀之城,然而他所有的荣耀在死亡的阴影中生锈,他不可能靠近那座城。他向后退,夕阳的颜色化为深重的茜色,像是流淌的鲜血,渗透腐蚀着土地,像是一片鲜艳的烈火,烧焦这片孤寂的原野。

他看见了没头的阿格规文,阿格规文的被削断的脖子上还在渗出冷的暗色的如同黑色的烟雾的血液,他看见加雷斯与加荷里,他们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惨淡的光线下扭曲,两双发亮的死死地盯住他,阴郁的目光穿过他的铠甲。太阳的光泽在高文的铁甲上闪耀,红的血的光泽从伤口处蜿蜒而下,他戴着头盔,看不见头盔下的脸,但是他知晓高文的恨与他们之间的隔阂。

这些是他的罪过,全是,每一个。他活该承受怨恨,怨恨像是解药,他必须服食获得片刻的安宁,但它又是另一味毒药,永无止境地需求,下一秒就落入更深的深渊。他应该被他们杀死,问题是哪一个,他只有一条可偿还的性命,但是他却欠下了太多的人命。他放弃了他的死亡臆想,鉴于他唯一的生命,他自私地想把性命留给王,由王亲自斩下他的头颅,由王亲自责罚他的不贞,由王净化他的罪恶,将一切交由王来决断,他可以假装成一位忠诚的骑士,死去。

他听见了马的哼气声,车夫的冥车朝他招了招手,“走过来,兰斯洛特,这是个考验。如果你停下,冥界之门将永恒地为你关闭。”车夫低哑的声音穿过紧缩的空气。“我所见的都是幻觉吗?”他询问。“你的所见之物,唯有镜中之影。”

好吧,幻觉,理所当然。他从幻影中间走过去,幻影没有阻拦他,没有说话,静默地像一座座了无生气的雕像,没有影子的雕像。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迫切地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声音像块鱼骨哽在他的喉咙里,没什么好说,没什么可说,他更没有资格说什么,他应该怎么称呼,吾友?早就不是了,在他生前就断绝的关系,事到如今更没有修复的可能。

他朝着没有尽头的远方的尽头走过去,空气中浮动着熟悉的铁锈味,就像是血,像是尸体,像是不详,乌鸦黄色的瞳孔像是天空的一只眼睛,秃鹫黑色的羽毛像是坠落的天幕的一片黑,他看见了山丘,熟悉的山丘,就像是到了卡姆兰之丘。这是一场非比寻常的考验,他告诉自己,这关于故地,关于重游,关于一场他未曾参与的战役。他穿梭于多少不必要的战场,他的指缝里残留着多少血液,他的战马踏过多少残破的尸体,他的灵魂都被烙印死的獠牙的印迹。但是他错过了这一场,与他的救赎擦肩而过。

他朝着山丘上向上,踏过士兵的尸体,在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上,仍有一张张人的面孔,而他寻找的也是其中一张,属于王的那张。他不用一个一个去看,因为他记得他所寻找的人的位置,他只需要登上山丘的顶峰,他记得他行走的路径,记得每一个放大的细节,记得他走过了多少枚亚瑟王的军旗,甚至记得他走了多少步。对于人来说最可悲的不是不能拥有,而是不能遗忘。

他用手抚过锁子甲,锁子甲下钉着一封旧信,一封颗安静又致命的信件,他收到了迟来的信,迎接枯骨,腐肉与不可挽回的死。他背叛了骑士团,所以骑士团也背离了他。他背叛了王,所以王以死亡做为献礼。他是被剩下的人,余留的幸存者,一个内部崩散的皮囊。他穿过一片灰蒙蒙的雾, 就快了,他快要见到王了,王的死地就在于此。王被烧掉一半的旗,王染着发黑的血的圣枪,王破损的将血液割裂成鱼鳞的形状的盔甲,王被贯穿的死且冷硬的躯壳,王沾着泥土,黏着血夜,爬着蚂蚁的金发,王于眼睑下深藏的圣绿色的眼睛,王的一切皆在于此。

他见到了王,金白色的光线穿透了雾,并非尸体的活着的王,太阳于高处俯视着阴郁的山峦。王的断剑插进被污染的土地,王的盾牌滚落于交错的尸体的中间,王圣绿色的眼睛浮动着生命喜悦的光泽,王活着,比幻想还虚伪,比现实更真切,比梦境更脆弱,又比真实更坚固。他看到了鲜活的金发与飘荡的蓝披风,就像是太阳与海。他找到了,他的王,他的永恒,他沉入永眠的解药,他锥心刺骨的毒药。

“为我留下吧,兰斯洛特骑士。”

这是个辛辣的诅咒,这是个冷酷幻觉,这是个无情的陷阱,这是个愚蠢的考验。但是他不能拒绝,他一如既往地下跪,亲吻脚下的泥土,他知晓真实的王死于莫德雷德的银刃,他记得刀刃上下滑的淅淅沥沥地血迹,他记得他的手穿过枯败的头发的触感,他像蛆虫一样的在尸体旁忏悔。但他在向着假的王膜拜,向拙劣的诡计献出宝剑。他知道他在做毫无用处的努力,他的心声不会传递给任何人,他只是愚蠢地错过一个死亡的机会,一个平静的归宿,然而他是自愿的,他拒绝通过考验,他自愿接受折磨,他不能死了,在王亲自惩罚他之前,他都不能接受死亡馈赠。

赎罪。他必须赎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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